2014年5月30日下午,我在桂林路一家咖啡馆见到了周女士,她穿戴打扮朴素得体有气质,人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,但是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焦虑与无奈。她对丈夫的情感由亲密无间转变到厌烦憎恨,其间经历了怎样的风雨?
受伤
我和大江(化名)同岁,是经亲属介绍认识的。第一次见面我没看上他,但当时我家庭条件一般,他家要比我家好很多,我母亲就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。后来大江主动追求我,我做人特别实诚,第二次见面时我就跟他说:“我之所以同意今天跟你再见面,因为你家条件比我家好,另外我喜欢单眼皮的男人,不太喜欢双眼皮大眼睛的男人,但我也没有烦你的感觉。”
他听完当时就笑了,说是就喜欢我这种有啥说啥的女人,没有心计。接下来的日子,他就一个劲地追我,对我好,对我父母好,特别是我父亲有病的时候,他下班就来帮我照顾父亲。我母亲就说大江是个老实人,不要错过。那时我对爱情与婚姻的理解很肤浅,所以听母亲这么一说,我就把自己给嫁了。我的婚姻观念是这样的,要么不嫁,既然嫁了,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我生是他们家的人,死是他们家的鬼,什么爱情不爱情的,又不能当饭吃,好好过日子比啥都重要。
结婚、怀孕、生子……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安稳。大江很顾家,下班就回家,回家就帮我忙活,家里有个大事小情,他也撑得起来。那时,我一直认为,当年听母亲的话就对了。当然,那些年我是一心为了他,为了儿子,为了我们这个家。直到我儿子上初二年级,我的生活开始改变了。有一天晚上,按照下班的点,大江没有到家,我打电话他也不接,我就有点担心,让儿子先吃饭,在家写作业,我就下到小区门口等等他。那时我就是这么惦记他。
晚上7点多吧,大江从出租车下来,脑袋上缠着纱布,吓得我心里直哆嗦,当时我眼泪就下来了。我说这是怎么了,他说是让车给撞了,没大事。他还说肇事车逃逸了,他自己去的医院。当时我全信了,因为结婚那么多年,我以为他啥事都没骗过我,我非常信任他。当晚我嚷着要去找交警报案什么的,他就一个劲地说:“算了吧,算了吧!”我也没有怀疑他什么。
真相
第二天,我打电话帮他向单位请了一周假,我本来也想请假在家照顾他,他说啥也不用,但我还是请假了,因为那时我的心里只有四个人,一个是我儿子,一个是他,那俩是我的父母。他们其中哪一个要是出了事,我就完了。从第三天开始,我家电话就老响,奇怪的是他老不让我接,然后还把电话线拔了,让我上班去。这时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,但就是打死我,我也想不到事情原来是那样的。
第四天一大早,我下楼去买豆浆油条,刚一出门洞,就有个男的走上前问:“你老公受伤了吧?”我说:“是啊。”他又问:“那你姓周吧?”我说:“对啊。”这时他脸色变了,他愤怒地说:“你老公再碰我媳妇一下,这回我就不打他了,我就打他儿子!”说完他就走了。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,满脑子发蒙啊,我就扶着墙想他说的话。等我冷静下来后,我告诉自己稳住。平常都是儿子自己去上学,那天是我把儿子送到学校的,并委婉叮嘱儿子要注意安全,接着我就打车回家了。
我把早上在楼下经历的事,跟大江说了。瞬间,我就发现他手哆嗦了,我心一下就沉了,觉得这下全完了。不过接下来的日子,我把这事摸清楚了,和我猜想得差不多,他不得不全承认了。他和厂里的一个女职工搞婚外恋,让人家丈夫发现,就给他消了。他跪下向我认错,并保证和那个女人断了。我当时哭得都不行了,怕儿子放学回家看见我那个样子,我就假装骗我母亲说是我和大江有应酬,让儿子晚上去姥姥家住。
那种经历太痛苦了,就像活活地往下扒我一层皮一样。虽然结婚时,我并不爱大江,但我们在一起互相照顾着生活那么多年,人都是有感情的。为什么可以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?那不就是两个字—“尊重”吗!我就跟大江说,他可以不爱我,但结婚了,不能不尊重我,不能不尊重这个婚姻,他的出轨行为就是不尊重我和婚姻。其实那时说什么都晚了,有些东西打碎了,怎么粘都不行了。我想离婚,大江不离,他说让我看在儿子的分上。
假装
这件事发生后,我想了很多,婚姻、爱情,包括人生。后来我想明白了,心里舒服多了。我跟大江谈了,儿子考上大学就离婚,然后自己过自己的,但在儿子面前,要假装夫妻关系挺好的,大江同意。日子继续,其实有时我何尝不想原谅他,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吧,但是我的心、我的人格不允许。我活得很压抑,有时一看到大江脑袋上的伤疤,我就感到痛苦得上不来气,但在儿子面前我都忍着,该笑笑,该说说,该吃吃,可是我的内心特别痛苦,儿子上学时,我就偷着哭。
那一年我们同事老王的妻子因病去世了。老王和我同岁,但因为他比我们先到公司工作,所以我们都愿意叫他老王。葬礼我参加了,他哭得不行。后来有一次,公司有活动组织吃饭,我看他很可怜,就劝他想开点,毕竟人都走了。老王也跟我敞开心扉谈,说是多爱他妻子,还说羡慕我的家庭。
我当时没有控制住,眼泪就下来了,我就向他倾诉,那时我家人谁都不知道,大江在外面扯那个破事。我说,我特别担心我儿子,怕那个女人的丈夫不理智,拿我儿子出气。老王就安慰我,说是没事,可能就是提醒我大江在外面有事了,同时也是警告吓唬大江。打这以后,我和老王的关系走近了很多。
那时我经常做噩梦,我就怕大江做错事,要让孩子去替他付出代价。后来我儿子考上高中,我们就让他住校,一周回一次家,一是为了儿子的学习,二是为了儿子的安全。我也跟大江谈了,我说儿子要是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,我就把你杀了,然后我也不活了。大江也害怕了,他不但不跟那个女人来往了,儿子周末回家时,他都去接回来。
那时我的生活状态是:压抑、恐惧、愤怒,在儿子面前假装高兴。有时我都觉着活不下去了,我就想跟儿子讲明白,把婚离了得了,但是儿子还小,我怕他不能承受,一蹶不振,从此不好好学习了。那时老王就劝解我,一来一往中我就对他产生了感情,他也对我产生了感情。对此,我们没有隐瞒大江,我和老王一起约他,然后把这事告诉他了,与他商定是否可以先把婚背着孩子离了,他一听竟然给人家老王跪下了,求他不要和我结婚,整得老王哭笑不得。
这次事件后,我就不愿意回家,当然儿子回家,我一定是回家的。后来我没想到,大江竟然不让儿子住校了,让他每天放学就回家,晚自习后,他亲自去接。我明白他这样做,就是想让我每天都回家。我和老王商量好了,那我就回家。老王也说等我,等我儿子上大学了,大江同意离婚了,我们就结婚。
这样我就天天回家,天天在儿子面前装着和大江关系很好,但是我发现大江变了,他变坏了。虽然他对我很好,下班回家就做饭,但我总感觉,他要向儿子说一些事。有一天晚上,他喝了点酒,就彻底爆发了,我几次委婉地提醒他,都不成。他在儿子面前说,他先背叛我,然后他改好,接着我背叛他,报复他,但是却没有悔改,想离婚了。我当时都要气疯了,我儿子当时不知道怎么办好,就在那流眼泪。
当晚我就领儿子去我母亲那儿了,于是这些事,家人全知道了。他们有劝我离的,有劝我不离的,但这婚我是离定了。大江太自私了,他对我自私可以,他对儿子也那样自私。我就跟儿子聊,开导他,他说他都明白这些事,他说他心里很痛苦,但不管我做什么,是离还是不离,他都会好好学习。听了儿子这些话,我抱着儿子就哭,边哭边说:“妈妈再也不用在你面前装了。”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,我想离婚,大江就是不离,不跟我谈这个问题。香北,他平时老看你写的文章,你帮我劝劝他,让他和我离了吧!我不想和大江成为仇人,但是他在逼我。
主持人香北:周女士这最后的请求让我很为难,不过如果大江愿意,我还是想和他聊聊的,但是周女士拨打大江的电话后,说了这个事,大江把电话挂断了。在这里,我向大江说声对不起,打扰了。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和大江说说的。
逃避问题,其实是解决问题最糟糕的方法,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,因为选择了最糟糕的方法所要付出的最惨痛的代价。所以,人遇到了问题,要找出最优方法解决,而不是像鸵鸟一样遇到问题就把头埋在沙子里。读高中时,我犯了错误,老师对我进行了惩罚,我不服气,当着所有同学的面,和老师辩论,最后我服气了,因为老师说: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你就别向别人喊疼!”其实砸了自己的脚不要紧,就怕还砸了与自己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人的脚。而这时砸人的人却不让亲人们喊疼,不让亲人们果断地远离疼痛,这样的人就不仅仅是自私那么简单的了,所以别做这样的人。婚姻不是靠那一张纸去支撑的,而是靠爱、专一、责任、担当、尊重……而夫妻离婚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成为仇人。好聚好散,一别两宽,请理性选择。